在不久前上映的电影《钱学森》中，熟悉主演陈坤的细心观众发现，他浓密的头发不见了——影片中的钱学森发际线靠后，头发稀少——这种效果，并不是靠剃光头戴假发实现的，而是戴了一张植有头发的头皮。为了让这张皮看起来和皮肤是一体的，陈坤每天都要经受4个小时的折磨。折磨陈坤的人，是《钱学森》剧组请来的特效化妆师连凯，同时在电视剧里扮演钱学森的好友。

  16年前，在好莱坞的特效化妆行业“混过”几年后，连凯到香港“推销”他的特效化妆，没想到把自己给推销出去了。导演朱延平看中了他英俊的外表，邀请他在电影《天生绝配》中饰演一个外形很酷的反派角色，连凯由此开始了自己的演艺之路，至今已经在《赤裸特工》《杨门女将之女儿当自强》等近50部影视剧中出演过角色。

  当《钱学森》剧组因需要一名特效化妆师而找到连凯时，连凯已参与了《异形3》《变种DNA》等数百部影视剧的特效化妆工作，在好莱坞小有名气，还在北京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。和16年前类似，《钱学森》的导演张建亚一见到连凯，就邀请他加入剧组。不知情的陈坤第一次与连凯对词时，竟然愣住了——他之前刚去连凯的工作室做过造型设计，只知道连凯是他的特效化妆师。

  在连凯的描述中，制作头皮的步骤繁琐，需要经过设计、倒模、雕塑、翻模、上色、换皮、打磨等七八个步骤，而且“头皮需要覆盖在压平后的头发上，陈坤头发很多，处理不好就会显得蓬松”。头皮很薄，每天卸妆后就会破损，为此，连凯的团队每天有好几名员工不停地在新做的头皮上种头发，然后再把新鲜的头皮送到现场。

  连凯说，在特效化妆领域，做头皮还算简单的。他慢慢的发现不仅是国内的观众，甚至很多大导演对特效化妆没有概念。

  “一般人会有错觉，觉得特效化妆就是在脸上画，其实不是。所有有生命、有皮肤的东西都属于特效化妆的范围，比如《侏罗纪公园》中的恐龙，《白蛇传奇》中的大蟒蛇等。假发、仿真动物、伤妆、老妆，把一个人变胖变瘦等，也属于这个范畴。此外，除了戏服外，跟人的身体有非间接接触的(东西)也应该由特效化妆部门做，比如钢铁侠的那套盔甲。”连凯介绍说。

  在国内，连凯担任特效化妆的电影《维多利亚一号》，入围第3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视觉效果奖，《白蛇传奇》《钱学森》也为他赢得了慢慢的变多的声誉。在连凯看来，国内就没有从事特效化妆的人，也正因为如此，他在北京建立了自己的工作室，接到单子时请国外的同行来“开工”，并收了两名徒弟。好莱坞的特效化妆已经实现了流程化，说到国内，连凯笑着说：“国内就只有我的流程。”

  连凯：钱不方便说。他们用电脑做动画，一秒钟的动画差不多是3000元，多的一万多元。我们做特效化妆没到电脑特效这么贵，但也不便宜。出现两秒钟的戏，我们整个团队可能要做一两个月。

  连凯：《投名状》的战争场面中，那些被砍掉的手属于特效化妆，还有《十月围城》中，张涵予的造型是请美国的特效化妆师做的，做得都挺好的。电视剧当中，除了《新西游记》，我没有想到(其他电视剧)有任何的特效化妆。

  连凯：不能说做得很好，但已经不差了。我个人唯一不喜欢的地方是剧中的造型，觉得没有突破。孙悟空、猪八戒的样子，每次出来都差不多。如果是我设计，一定不是这样子。

  连凯：现在也没机会展示给你看。感觉的东西很难去说。猴子毛的颜色有深有浅，也没有规定孙悟空的毛一定是金色的。虽然(原著中)描述说孙悟空是一只金丝猴，如果按照金丝猴的造型设计，脸就不应该是白色而是黑色的，既不逼真，又不肯突破，造型设计被限制住了。

  连凯：这个戏挨骂挺多的，既然都是挨骂，倒不如突破。不过我听到的批评不是说造型，而是说面具没表情。当然没表情了。你想，给一个孙悟空化妆需要两个特效化妆师，猪八戒再需要两个，而一场戏可能有十个临时演员，都是妖魔鬼怪，为了拍那一天的戏，得找多少特效化妆师过来？国内又没有特效化妆师，都要从国外调过来。(《新西游记》剧组)已经花很多钱了，才能做到这个效果。如果人物全部都从美国请特效化妆师帮他们上妆，电视剧有这样的资金吗？不太可能。《新西游记》不光把钱花在特效化妆上，还有后期的电脑特效的费用，他们已算是分配得挺好的了。所以，我也不会去责怪他们面具不动。没办法，那是资金问题。

  连凯：总之在电影行业，很多东西是钱堆出来的，但有些时候不是钱的问题。比如《瘦身男女》，刘德华和郑秀文的胖妆都做得很好，但是手看上去很假。为什么？因为他们戴的是手套。戴手套和用贴皮的方法做出来，效果差很多。但是贴皮的话要花很多时间。如果都用特效化妆，刘德华除了脸，左手右手还各需要一个特效化妆师，如果他跟郑秀文同时出现，得用六个特效化妆师，当只有两个特效化妆师的情况下，等化完妆已经很久了，不用拍就可以收工了。所以只能把手变成手套，到现场直接套进去，只有这样才快。还有的时候，得看演员肯不肯牺牲。有的演员不肯让特效化妆师花这么长时间给他化妆，坐不住。

  连凯：很少，因为他们真的会花很多钱去做特效。拍戏前会做评估，比如《侏罗纪公园》，一定会把钱花在恐龙上面，演员不一定要请大牌，只要会演就可以了，再比如《西游记》，需要大量特效的东西，就会把资金放在特效上面。但是国内不一样，把演员阵容和导演看得很重。当把钱都这样花掉时，就没有预算来做特效了。

  连凯：嗯……没有。因为我从事的这个行业，每个剧组都会跟我说他们没钱(笑)。舍得花钱的导演没有，但是懂特效的导演有。像《新西游记》的张建亚导演，他对特效化妆是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懂的。有很多大导演完全不懂。

  连凯：他问的一些问题，会让我觉得很惊讶。我就不说名字了。比如他让我帮他做一个假的变胖的脚，我跟他说要一个月或者两个月的时间，要多少钱，他会说：“怎么需要这么贵，不是你们到现场来化化妆就好了吗？”我就跟导演说，我们是特效化妆师，不是魔术师。

  快报：《龙门飞甲》是一部用了很多特效的武侠片，但同时，有人批评说功夫是国粹，不用那么多特效反而有利于推广。你怎么看这个问题？

  连凯：我没看过《龙门飞甲》。以我个人来讲，喜欢那种实实在在的真功夫。特效如果是用在环境方面，那没话说，可能现实中找不到那样的环境，就得用电脑动画；如果是做在功夫上面，就没这个必要。

  连凯：有特色的。帅哥美女就不用想了。外国人用中国演员，一定是拍什么戏，里面需要一个餐厅老板、中国街的黑帮帮主之类的，不需要漂亮。亚洲人去那边演的角色有限。尊龙、陈冲，在美国算比较老牌的华人演员，但是你看那么多年，他们总共拍过多少戏？一只手就算的出来。想在那边发展，不是那么简单。

  连凯：拍戏时，很可能一整天都待在片场，但真正在摄影机前面的时间只有两分钟。但是做特效化妆不一样，所有的时间都能被利用起来。

  2.从事特效化妆，多跟伤残、血腥、妖怪这些非正常的场面接触，你的情绪会因此受一定的影响吗？

  连凯：不会。我不会把它当成邪恶的东西，而是一个艺术品，这样的话，一件东西，即使是丑的，也会丑得很漂亮，因为它是需要很大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才能被呈现出来的。

  连凯：有一点点关系，但这中间的联系是我故意创造出来的。我不希望我做特效化妆，但是绘画却是像芭比娃娃那样的，否则会反差很大。